最美家乡粽 最忆是端午

五月五 过端午  赛龙舟 敲锣鼓

包粽子 插艾蒲  悼念屈原也祈福

喝雄黄 把虫除  取井水 正中午

立鸡蛋 莫心浮  端午习俗传千古

这是哪家的孩儿，一路结群哼着童谣上学？直把我的思绪，随着飘逸的艾香和粽香，带回乡村遥远的童年。

家乡在端午有插艾草和菖蒲的习俗，于是那天的门窗上都被插满了艾草和菖蒲，很香很纯很浓烈。那时，太阳还未升起，露珠还在草尖儿上做着晶莹剔透的梦，母亲便招呼我和弟弟早起。小河里的水清亮亮地漾着，云悠悠地在飘，家乡的河滩上，大片大片茫茫的芦苇里丛生着艾草、菖蒲、芦蒿等野生植物。在清晨那丝凉爽中，闻着那种似中药味的艾香总是让我精神为之一振，总叫我忍不住捧着那艾草狠狠地闻上几口。采摘并插完艾草和菖蒲后，母亲返回厨房，笑意盈盈，端出一白瓷碗，内装满满的鸡蛋，算是对我们的奖赏。正吃鸡蛋之际，传来邻家小妹的歌唱：“端午插艾艾香香，小哥哥娶个媳妇入洞房……”弟弟扭脸小声跟唱，趁他不注意，我偷个鸡蛋藏于怀中，母亲却隔着窗户说，你当哥的，不许占小便宜。弟弟醒悟，随手抓起艾草和菖蒲追打，庭院内笑声荡漾。

粽子飘午的季节，爱无处不在。记忆中，奶奶早早准备好粽子叶、糯米等包粽子用的原材料，我则满心好奇地坐在小板凳上帮着奶奶递东西，美其名曰“打下手”，实则“帮倒忙”。看奶奶：把两片一大一小的粽叶对叠后巧妙地窝成一个漏斗状，盛一调羹糯米放入，然后再扣回叶子，左转右叠，奶奶的手指如蝶翻飞着，我眼乱的一刻，奶奶牙咬紧一根细绳，下力气绕上两匝，打个结，一个鼓鼓的挺着四只角的粽子被奶奶托在手掌上。我曾学过几回，可每次都是裹了一两个，不是捆不紧散了，就是把粽叶弄破了，于是胡乱一扎成为一个怪模怪样的粽。看着自己的“杰作”，我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我仍叮嘱奶奶不要把我包的粽子捆在其它粽子里，我要亲口尝尝自己包的粽子是个啥味儿，奶奶欣慰地连连点头……待锅里慢慢溢出一股香味，那粽叶特有的清香，那丝氤氲便弥漫了整个屋子。这一天，乡人的孩子们是不会到外面玩的，连放牛娃也都会把牛拴起来，胡乱添些草料，而不愿失去在这种时刻呆在家里的机会。孩子们围在大人身边，十分享受地闻着粽子的香味，那感觉似魂儿都没了。在那个吃饱肚子就幸福的时代，吃粽子简直令人疯狂。粽子出锅了，哪顾得了烫，左右换着手拉开粽叶，吸一口，呵，粽香喷鼻，入口油而不腻，糯而不粘，香嫩鲜美。几个粽子下肚，顿感胃的沉实，用手揉一揉，又几个粽子下肚，泛上一声久违的饱隔，一种心满意足漾在脸上，犹如火烧的云霞，顿时有了血色。

之于端午，雄黄是不可或缺的。每到端午的中午，父亲总会端着一碗雄黄酒，用嘴含一口后然后喷洒在房间各个角落。雄黄酒虽然刺鼻，可经它一喷洒，原来晦涩的房子里却是似乎少了一份浑浊，多了一份清醒。父亲会沾着雄黄在我的脑门写上一个大大的“王”字，或者用手指蘸了蘸点圆圈，说是可以保佑一年的平安。孩子也总是以此为荣的，仿佛自己成了山中的大王，或成了闹海的哪咤，在屋子里四处奔跑，那天，虽然雄黄的刺鼻一直萦绕在身边，可那丝兴奋早已占据了心灵，留给我的只是一份快乐的清香。

“龙舟下水了，龙舟下水了！”是隔壁的凤儿在清晨的窗外叫喊吧！阖家团聚，吃过粽子，重头戏就是看赛龙舟了。一时间，沿河两岸的河堤上，草滩里漫撒着一个个喜笑颜开憨厚的乡人，时而边看边聊，时而撒欢儿追着龙舟跑……我家老屋门后的几棵榕树，正好斜斜地向河面横卧着。好，近水榕树先得“舟”：我攀坐在树上，拿一根筷子，戳起一个粽子，喜滋滋地啃着，香呀。悠然自得看龙舟竞渡，爽哉。极目远望，沿河景致行人船只都一目了然。划龙舟的都是土生土长的乡人，他们扛锄头务农是好把式，操起浆来也毫不含糊，‘嗨吆！嗨吆！’的号子应和着‘咚锵’的锣鼓声，穿透云霄激越悠扬开来。划桨的、敲锣的、舀水的，一条船二十二三条汉子，各得其所、各司其职。那种场面甚是壮观，那种声音撼天动地，多少年后都一直在我心中回荡久久……而对乡人们来说，比赛最后谁输谁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端午这一天能从繁重的农事中得到痛快淋漓的宣泄。

到了晚上，乡人都会串门到乡村小铺子，交流这几天关于艾叶、关于粽子、关于龙舟的故事。村里有一位说书的老者，学识渊博，说起故事来也是抑扬顿挫，令人听得入迷。他的关于粽子的妙联至今仍叫我记忆犹新。据说，古代有一位穷书生，幼时聪明过人，在8岁那年的端午节，为其三哥和三嫂送去五只粽子。三嫂是大富人家出生，自恃才学不凡。见五弟送来粽子，三嫂脱口吟出上联：“五月五日五弟送五粽，好香！好香！”这位小孩不假思索地立即续出下联：“三更三点三嫂伴三哥，好亲！好亲！”弄得三嫂目红耳赤，暗暗称奇。像这样的口头文学，也就随着油盐酱醋茶及五味豆一起出售了。至于像“三角四棱长，珍珠肚里藏，要吃珍珠肉，解衣扒衣裳。”的粽子谜语，更是屡听不爽了。

每逢佳节，倍加思亲，聆听着端午的脚步，我仿佛又听到了赛龙舟的吆喝声，闻到了艾叶的清香，再一次咀嚼了粽子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