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外比较与反思：谈学科教育研究的基础和发展方向

　　二、国外物理教育研究的特点

　　从美国物理杂志中的物理教育研究专栏和《物理学评论专刊──物理教育研究》发表的文章可以看出，国外物理教育研究具有如下特点。

[next] （一）学科性与教育性的统一

　　如上文所述，物理教育研究的基础是物理学科，研究的对象是物理教学过程中的诸要素及其相互关系，目的是揭示物理教学过程的特殊规律，其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都与物理学科密切相关，并开发出了建立在研究基础上的具有学科特色可以直接在教学中使用的研究工具。物理教育领域的研究生是在物理系培养的，他们学习的物理课程与其他专业完全相同，受过高等物理和物理学研究方法的训练，只是论文阶段研究的问题和对象不同。这种培养方式提高了研究生的专业学术水平。物理教育研究工作者大多是物理学家和物理教师，他们熟悉物理学的研究方法和工作方式，按照物理学科的学术规范来开展研究和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例如，在《物理教育研究》杂志上发表的论文都是经过物理学家严格审定的，都是按照严格的学术论文规范撰写的。因此，学科性是其本质特征之一。由于研究的对象不是自然界的物理规律而是物理教育过程的特殊规律，学科性与教育性在此基础上统一起来。

　　（二）具体性与整体性的统一

　　从发表的每一篇论文来看，选题都是对某一个具体问题的深入研究。例如，对学生理解热力学第一定律的研究，理解狭义相对论中时间概念的研究，等。这些论文小题大做，深入细致，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构成了物理教育研究领域的一块块基石。研究结果不仅深化了对学生如何学习物理的认识，而且为教师设计相关内容的教学提供了直接依据。从物理教育研究的总体来看，其对象是一个多层次、多结构的复杂动态系统，这就使物理教育研究比传统的物理学各分支的研究要困难和复杂得多。对于这个复杂系统的研究仍然采用了物理学最基本的思想方法，即首先抓住主要因素开展研究。因为学生是物理教学中最主要的因素，学生学习每一具体物理内容的过程首先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焦点。从整个领域的发展来看，研究者采用不断检验和修正假设和模型的方法，从不同角度深化对这一研究对象的认识。

　　（三）研究性与实践性的统一

　　物理教育研究的研究者和实践者往往是同一的，研究的问题直接来自物理教学实践，许多研究过程本身就是影响和改变教学实践的过程，研究的成果直接对物理教育实践产生影响，这是不同于一般教育研究的另一个本质特征。我们知道，一般性的教育研究成果很难被学科教师接受并应用于自己的教学实践，因此，这一特征使学科教育研究对教育研究领域作出了独特的贡献。

　　研究性与实践性的统一还体现在研究结果的性质上。物理教育研究产生的知识属于学科教学知识，这种知识既不同于学科知识和一般的教育教学知识，也不是这两种知识的简单结合。例如，怎样教授牛顿第三定律才能使学生真正理解，这是只有学科教学知识才能回答的问题。在物理教育研究尚未深入开展之前，这种知识产生于教师的实践与反思，具有个体性和缄默性。使这种知识具有明晰性和可传递性是物理教育研究的目的之一。这种知识构成了教师专业性的内核，是在真实教学中能够使用的、进行有效教学必备的知识。

　　三、比较、反思与建议

　　现在让我们回到本文开始提出的问题上来，看看他山之石能否攻玉。

　　（一）学科教育研究应当坚持以学科为基础

　　国外物理教育研究的基础是学科，它所取得的成果表明，以学科为基础是保证学科教育研究深入健康发展的必要条件。我国的学科教育研究起源于学科教学法，在师范院校里学科教育研究者分散于各系，与学科教学联系密切，因此具有以学科为基础的传统。在20世纪80年代，学科教学论是教育学中的二级学科，与一般教学论是并列关系。到20世纪90年代学科调整后，学科教学论下降为课程与教学论中的一个分支，这种学科分类方式制约了我国学科教育研究的发展，使之越来越偏离学科的轨道而向教育的方向发展，许多理论脱离实际的研究与此不无关系。因此，我国的学科教育研究应尽快回到以学科为基础的轨道上来。

　　（二）提倡学位论文小题大做，研究学科教学中的具体问题，构筑学科教学知识的大厦

　　国外的物理教育研究论文选题虽小，每篇都有独到之处，都针对物理教学中的一个具体问题。在我国，早在二十年前，北京师范大学的阎金铎教授就倡导小题大做。几十年过去，学科教育研究领域虽然已有不少成果，但像国外那样深入细致的研究成果仍不多见，这在很大程度上与研究成果和学位论文的评价方式有关。有研究经验的学者都知道，大而化之的题目好做，小而深入的题目难做。而我们的科研和评价体制又不鼓励学者去做深入细致的研究。研究生面临多方压力，更不可能去做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这就使许多学位论文只画蓝图，不去造砖瓦，或者把别人的工作弃置一旁，自己新开炉灶。“不集跬步无以至千里，不集小流无以成江海”，长此下去，学科教育研究的大厦如何建成？另一方面，学科教育研究脱离一线教学实践，研究成果得不到教师认同和实践检验，这样的研究领域是没有生命力的。为学科教育研究的长远发展，我们应该鼓励研究生选择与学科教学密切相关的小题目，开展深入细致的研究，为学科教学知识的积累作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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