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册 第四单元 《屈原列传》备课札记二则

　　高中语文第六册（必修）《屈原列传》中，课本对“上官大夫”注曰：“上官是姓，大夫是官名”。“大夫是官名”当然不错，但释“上官”为姓，笔者认为是大错而特错的。

　　把“上官大夫”说成姓“上官”的大夫，就像今天说李部长就是姓李的部长一样，看似没错儿，其实不然。注释者混淆了称谓的时代界限，犯了以今释古的毛病。

　　注释者说“上官是姓”，这大概是受了汉代王逸说法的影响。《<史记>正义》对“上官大夫”注曰：“王逸云上官靳尚”。王逸的说法是否正确，笔者不想讨论，这里只想指出王的称谓是合适的。但是，课本把“上官”释为“大夫”的姓就错了，因为这不合乎当时的称谓习惯。在春秋战国时代，对人的称谓，官爵、职业等的前面是从不冠以姓名的。如中学课文里出现过的魏公子无忌、令尹子兰、太子丹、中庶子蒙嘉、侍医夏无且、疱丁、盗拓等等。无一例外。当然“大夫”之前也不冠以姓名。例如：

　　“秋，……分祁氏之田以为七县，分羊舌氏之田为三县。司马弥牟为邹大夫，贾辛为祁大夫……潦安为杨氏大夫”。（《左传·昭公二十八年》）

　　从下例中可以清楚看出。“邹大夫”、“气祁大夫”、“杨氏大夫”等，均为县大夫；“邹”、“祁”、“杨氏”均为县名而不是姓。再如《史记发4田敬仲完世家》中，有关于齐威王封赏即墨大夫而烹阿大夫的记载。这里，“即墨”和“阿”也是县（邑）名而不是“大夫”的姓。

　　“上官大夫”，其称谓方式与上两例同，可见“上官”也应是邑（县）名。新《辞源》，“上官”条三释：“复姓。楚王子兰为上官邑大夫，因邑为氏”可知，“上官”正是“上官邑”。

　　需要指出的是，姓名冠于官爵、职业等前面的称谓方式，最早起于秦末汉初。如秦末陈胜、项羽，《史记》称“陈王”、“项王”（见《陈涉世家》、《项羽本纪》）。西汉初箫何、陈平。《史记》有《萧相国世家》、《陈丞相世家）等。混淆了称谓的时代界限。有时会闹出笑话的。如今把“李部长”称为“部长李”，不就成了外国话了吗？反过来，以今释古同样会闹笑话。

　　二、“自疏”二字不宜断入下句

　　清代吴楚材、吴调候编选的《古文观止》与人教社出版的《古代散文选》等的《屈原列传》中，句子均断为“故死而不自孤”，而课本却将“自疏”二字断入下句。愚以为课本断句不妥。

　　课本断句的毛病主要有两点：

　　一是上句背离愿意。“故死而不容”，课本释为“所以至死不容于世”。这虽能讲通，但根据上下文推敲，终不如“故死面不容自疏”切合原意。屈原“信而见疑，忠而被傍”，身遭“放流”，但忠君爱国矢志不渝。他既不同邪恶势力同流合污，也不“出奔”去“择主而事”，以至于“自投汨罗以死”。正如太史公在本传中所言：“屈原以彼其材，游诸候，何国而不容，而自令若是！”这正说明屈原品行端言不敬，严于自律。与其说是“至死不容于世”。毋宁说是至死不容自己疏慵、懈怠，故将“自疏”断入上句为宜。

　　二是导致下句不通“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课本释为：“自动地远离污泥浊水。自疏，自己疏远。”其实，这句话是说不通的：“自己疏远污泥浊水之中”？这是什么话！“自疏”同“濯淖污泥”搭配尚可说得过去，而同“濯淖污泥之中”搭配，既不合乎古汉语的语言习惯，又不合乎现代汉语的语法规则。课本注释的译文有意回避了“之中”二字，明显地曲解了原文。可见，将“自疏”断入下句是不正确的。若将“自疏”断入上句。“濯淖污泥之中”就成了下句的状语，这样既合乎原意又消除了语病，两全其美。以上两点拙见不知妥否，愿闻大方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