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册 第二单元 一字未宜忽语语悟其神──关于语言教学的思考和实践

　　兵法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以为，就一篇课文而言，如能切实有效地抓好一两个语言训练点，确保学生学有所得，学以致用，常抓不懈。终能大见成效。

　　三

　　语言教学的天地极为广阔。它不单是指字词教学，尤其不是那种脱离具体的语言情境，一味强调死记硬背、机械地用词典义来按图索骥、对号入座的字词教学；它应当涵盖一切语言表现手段的运用，包括声韵节奏、色彩氛围、语调语序、修辞方式等等。一句话，要体察作者是怎样精确地、省俭地、传神地、创造性地运用得体的语言描摹人生百态、反映大千世界、表达思想情感的，在这个宏大的范围内构建语言教学的训练体系。

　　高中《语文》和江苏省编中师《文选与写作》有一篇邹韬奋的《呆气》。这篇议论文在语言运用上有一个鲜明的特色：简捷快当，干净利落，字里行间跳动着一股劲健挺拔的阳刚之气。读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这种独具魅力的语言使文章说理如虎添翼，极大地增强了表达效果。教学中，我便着重抓住这一特点引导学生了解和体会作者是怎样通过语句间的“断”与“续”形成顿挫铿锵的语言节奏和酣畅奔放的语言气势的，又是怎样大量运用精当凝炼、铿锵悦耳的短语增强语言节奏感和气势美的。从而对“语脉”、“文气”等形式美构成因素获得较为真切的感知，留下深刻的印象。

　　当然，较之积累语汇、炼字遣词，这一方面技能的培养难度要大一些。而不像字词教学那样容易见效，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学生真正体会到这种特定的语言形式对论事说理、增强表达效果的显著作用，必然会潜移默化地接受这种美的模式的薰陶，并消化、吸收积淀在自己的经验储存中，最终内化为一种潜在的表情达意的力的模式，一种心理定势。这同样是语言教学应当追求的境界。

　　四

　　实施语言教学，诚如袁文志同志在《语言教学与语言情境》（《语文学习》92．1）中所指出的，既要有明确的思路，又要有灵活多样的教法。这里的“思路”，就是致力于引导学生进入语言蕴含的情境，探索形成这种情境的带规律性的原因；这里的方法。则在于叶老所总结的四多：“多比较，多归纳，多揣摩，多体会”（《国文教学的两个基本观念》）。而在具休手段的运用下，尤倚重于“比”和“诵”。有比较才能鉴别，比较是认识一切事物的基本方法。至于“诵”，则是汉语音乐性的特点所决定的，对汉语学习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叶老认为，“吟诵的时候，对于讨究所得的不仅理智地了解，而且亲切地体会，不知不觉之间，内容与理法化而为读者自己的东西了，这是最可贵的一种境界”（《<精读指导举隅>前言》）。郭绍虞先生说得更具体：从诵读中能够“玩索其语气，规仿其声调”，“寻绎其意味”，就是对于“心营意造的布置描绘以及分段成篇的种种工作”也能从诵读中统统学会，“诵读之法有助于为文”（《汉语语法修辞新探》209页）。可见这种心、眼、口、耳并用的方法对培养语感、发展语言能力有着显而易见的优越性。

　　以郁达夫《故都的秋》一文的教学为例。这是一篇文笔优美、情味隽永的写景散文，作品字字含情、句句显情，表达了作者对故都之秋的深情赞美和殷殷眷恋。文章是这样开头的──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且不谈作者对北国秋景特征有着何等敏锐的体察和独到的感受，单是这种“调子”就传达出十足的韵味，低徊缠绵，一吐衷肠。这里的奥妙何在呢?教学时，我叫学生在尽量保持原意的前提下表述句意，结果是“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是好的，可是北国的秋却特别来得清静和悲凉”。于是很快发现尽管这种表述大体无损于原意，而情调却没有了，韵味也消失了，情感的表达顿觉黯然失色。再看原文，在这个总共只有三十余字，不算很长的句子中，作者安排了七次停顿，一处反复（秋天）、一处排比兼反复（三个“来得”），读来只觉迂徐舒缓、一唱三叹，把作者的一往深情表达得酣畅而又缠绵；特别是中间那个“啊”字，语气中又蕴含了多少惆怅的意绪!所谓“言为心声”，不通过这样的吟诵比较、反复体味，又怎能悟出语言表达的真谛呢?

　　当然，教无定法，教无成法。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只要自觉地遵循叶老的教导，发挥教者的主导作用，把语言教学真正落到实处，语文教学就能跳出数十年徘徊于费时低效状态的怪圈，而呈现出新的蓬勃的生机，以适应时代对它提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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