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册 第四单元 在情与理的冲突中凸显人物个性──《牡丹亭·闺塾》备课札记

三

　　《牡丹亭》是汤显祖的政治理想幻灭后，难以压抑内心的悲愤，喷薄而出的“胸中块垒”，是其“至情”观念、追求个性解放思想的集中体现。《闺塾》中的三个人物均表现了他的思想倾向及审美追求。

　　杜丽娘，是汤显祖钟爱的一个人物，她的身上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她能为情而死，又为情而复生，冲破关山的阻隔，冲破“理”的罗网，冲破阴阳的界限，不懈地追求爱情。在她身上，作者肯定了“欲”的合理性，显示了“情”的巨大力量。这里既可追溯到汤显祖早年师从的罗汝芳（泰州学派的创始人王艮的三传弟子）主张的“制欲非体仁”的思想对他的影响，也映现出被他引为知己的明代思想家李贽的“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观点的影响。《闺塾》这一段，是杜丽娘走上觉醒之路的起点，但若脱离全剧内容孤立地分析该人物，无疑是管中窥豹，既不准确也不全面。而春香在《闺塾》中的表现，实际上是表现了杜丽娘思想行为的另一方面。汤显祖借春香之口插科打诨，无情地嘲弄、毫无顾忌地顶撞陈最良，痛快淋漓地向封建礼教宣战，体现了他渴望人性自由的理想。对屡试不第，读了一辈子书却连字都写不好的陈最良，作者则一方面嘲弄其知识的浅薄、言行的迂讷、思想的空虚，同时也表现了科举制度对读书人灵魂的戕害，对其遭遇仍不失同情，这与作者先后五次参加会试，第五次才考中进士的人生经历也不无关系。

　　同样是对人的价值的充分肯定，对个性自由的热烈追求，汤显祖的“天地之性人为贵”（《贵生书院说》）的观点，与西方同时期莎士比亚的人文主义思想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不同的是，他们的思想植根于不同的文化土壤，表现形式也就不一样。汤生活在“天理”压抑“人性”的封建思想强势的明朝中后期，他的思想，孕育于封建母胎之中，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极力挣脱束缚的抗争，是寂寞的先行者在漫漫长夜中对人性的呼喊，是特立独行的叛逆，所以，他只能借助浪漫主义手法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而16、17世纪之交，文艺复兴之光已照亮了英国，风华正茂的莎士比亚汲取了时代精神，他笔下的爱情故事充满浪漫的激情，即使像《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样的爱情悲剧，也哀而不伤，正面讴歌了人类的伟大，爱情的美好，颂扬尘世的欢乐和幸福，充分体现了其人文主义的理想。把握这篇课文，也不妨从这个角度思考挖掘。

　　编辑点评：作者整理备课的感想，提炼出“情与理”的线索，以清新流畅的语言连缀成文，足见思考之深入透彻，亦见文学鉴赏之水平。文章结尾将《牡丹亭》与《罗密欧与朱丽叶》作比较，得稍微简单化和浅显化了。（刘真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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